点点

*私设现在的谭宗明还没达到《欢乐颂》里那种“动一动眉毛，上海不知道有多少公司会倒闭”的影响力

17.

 

谭宗明叉腰站在晟煊总裁办公室巨大的玻璃帷幕前，眼眸里翻涌着层层叠叠的情绪。安迪站在谭宗明身后半步的距离从落地玻璃往下看，底下车流涌动，像是巨浪深渊。腰背挺直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双手插着裤兜，沉默地不发一言，在天地最为黯淡压抑之时，依然镇静从容得像个王者。

“是我大意了，没有将事先沟通好的细则转化成有效的书面文件，让红星钻了空子，现在反咬我们一口。”安迪很不服，若不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收购案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用想就知道这里头大有文章。

谭宗明又何尝不知道，“事已至此，不要再去追究已成定局的事情，把重心全部移到城郊这块地上来。”

“已经吩咐下去了，可是并购失败后，我们在这块地的竞争上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了。”安迪抬起眼睛看谭宗明。

“现在和晟煊叫板的有哪几家？”

“其他几个都不足为患，永井集团是最近势头正盛的竞争对手，新组建起来的公司，全日资，在国内还没有开发过任何项目。”

作为本市最大的一个土地开发案，比起有着雄厚资历和丰富经验的晟煊，永井集团从表面上看根本没有实力来做晟煊的对手。既然明面上翻不出花样，自然就是暗地里的勾当。常言道，官商官商，金融和政治，从来都是分不开的。

谭宗明微微眯了眯眼，“林秘书，帮我约周先生。”

“好。”林秘书悄悄退出办公室，赶忙着手去办。

并购案的失败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对晟煊股价的打击是巨大的。如果谭宗明拿不下那块地，晟煊的领军位置将会易主，整个行业也会面临洗牌。谭宗明顶着董事会的责难，召集各部门开了好几个大会，整个晟煊都被低气压笼罩着。

 

接下来的几周，谭宗明几乎忙到脚不沾地。几天才回一次家，即使到家也没法踏踏实实睡上一觉，视频会议开到凌晨两三点是常有的事，有好几个晚上，他甚至是带着一身的酒气半醉而归，迷迷糊糊倒在沙发上合衣小憩一会。

这几周大概是陈亦度的人生走到现在最无力的一段时间了，他只能看着谭宗明忙得昏天黑地，却帮不上任何的忙，这种焦躁的感觉逼得他难受，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适应现状，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谭宗明一天天的在外奔波，和陈亦度甚至说不上几句话，他知道小家伙一个人在家心里不好受，心疼得紧，可有些事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他今天好不容易赶在午夜前回家，衣服没来得及换就去搂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紧挨着床沿边的小家伙。

陈亦度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浅眠而已，在谭宗明伸出手的同时，他就像小动物一样把脸埋进男人的颈窝里。一瞬间，鼻端全是牢牢嵌进衣物纤维里的焦油和尼古丁燃烧后的味道。

陈亦度深深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已经闻不到素日里那抹熟悉的木调古龙香了，“我不知道你抽烟抽得那么凶。”

“偶尔。”

谭宗明想要退开些，把衣服脱下来，可是陈亦度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

陈亦度勉勉强强“嗯”了一声，圈着谭宗明脖子的手收得更紧。

谭宗明蹬掉鞋躺上床，陈亦度在黑暗中掰过他的脸，迫切地去吻他，不得章法的那种，更像是一种发泄似的啃咬。谭宗明轻轻拍着陈亦度的背慢慢哄他，直到小家伙从啃咬变回怜惜的亲吻。

他们都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依靠充盈着情感而非欲望的拥抱来确定此刻他们是真的四肢交缠紧紧相拥着在一起。

陈亦度大概是累极了，没多久就意识模糊，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谭宗明握住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吻了几下，最后贴上了他左胸口的位置。

谭宗明听着陈亦度沉稳的呼吸声，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把他从自己怀里拉出来，陈亦度皱着眉无意识的哼了几句，翻个身抱着被子又睡成了一团。

“晚安，我爱你。”谭宗明最后亲了亲小家伙的发旋，从床上起来，替他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带上门离开了。

翌日，陈亦度一觉睡到中午才醒，他坐起身来怔愣了半天，才发现谭宗明已经不见了，只能泄气似的抱着乱糟糟的被子又倒回了床上，闷头仔细嗅着谭宗明昨夜残留下的烟味。

 

林秘书帮谭宗明约了周先生打高尔夫，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他底下几个部门的人，都和城郊的那块地有关。周先生手里握着重要资源，又是在本市一把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谭宗明官场官腔的打习惯了，自然也知道怎么招呼。

作为一项高贵优雅的绅士运动，谭宗明从握杆姿势到脚位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可是他从心底厌恶高尔夫。不过他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高尔夫球场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社交场地，和烟雾笼罩的会所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有人形容那18洞就好像人生一样峰回路转，谭宗明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放屁。对他来说，拳击才是人生，面对面的较量，野蛮又残酷，被艺术化了的血淋淋的搏斗。任何的花拳绣腿只会让你更快倒下，只有拼劲全力站起来，攻防对抗，出拳重击，胜者为王享受欢呼和掌声，败者为寇忍受屈辱和不甘。

是食肉的雄性动物体内流淌着的残酷暴殄的本能带领着谭宗明一步步爬到了董事会的最上首，即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更强劲的对手撕裂吞噬，他也依然热衷于这样的厮杀。

不需要刻意营造良好的氛围，金钱本身就是一种交流，周先生是个聪明人，利益的驱使让他和谭宗明自然而然地达成了共识。

“合作愉快。”谭宗明捏着高脚杯，轻轻摇晃了几下，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