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

*哎呀，三次元最近挺忙

19.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陈亦度彻底捡回了被尹念几句话就打击得所剩无几的自信心。傅老答应尽自己所能传授他关于钻石切割的技艺，这让陈亦度很高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跟着顶级技师磨炼技艺的。

他回到家，一脚踹掉了鞋，噔噔噔奔上楼，把自己扔到卧室里晒得到阳光的沙发上，给谭宗明打了个电话过去，只是没等那头接通就先给挂了。他怕谭宗明在忙，就改成发消息，连着好几条长语音，冲着听筒一顿兴奋的叽呱。

下午的阳光很充足，晒得人整个都懒洋洋的，陈亦度是想等谭宗明的回复来着，可是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正在开会的谭宗明，手机接连进来了好几条消息，他斜眼去瞥桌上亮起来的屏幕，在看到发件人的时候，嘴角微微一弯。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停下来等他，几个高管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迷惑，谭宗明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满脸甜蜜，是怎么回事？

 

谭宗明回来的时候，陈亦度正面朝下趴在沙发上，薄薄的一片，看起来睡得挺香。

这是个小沙发，不大不小，刚够躺一个人，旁边立着一盏落地灯。谭宗明总时不时坐在这里看上几页书，权当消磨时光，他喜欢这抹暖黄的光源。

谭宗明小的时候就对那种明晃晃的大白灯有恐惧感，可能是七八岁吧，就是父亲的生意刚开始出现危机的时候。头顶的白炽灯只要一亮，就意味着父母即将开始无休无止的争吵，先是母亲恶言恶语的谩骂，然后是摔杯子砸东西，最后战火会蔓延到谭宗明小小的书桌上。也分不清是爸爸还是妈妈先动的手，他桌上的作业簿文具什么的就都被统统扫到地上去了。那时候的谭宗明蹲在书桌边，拼命捂着耳朵，抬起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努力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那些具体的细节如今早已记不清晰，唯有吸顶灯在泪眼里晕成的一滩炫目的白光在谭宗明的记忆里掠过来又掠过去，成为摆脱不掉的梦魇，即使他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柔和的黄色灯光洋溢着暖意笼罩在陈亦度的身上，谭宗明不由自主就凑上去，蹲在小家伙身边，看他天真的睡颜。

时间宛若被无尽地延长，谭宗明觉得自己犹如到了某个能生出一种天长地久的满足感的地方。他大概一生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可是这种直接从指尖贯穿到心脏的悸动却绝非什么他不熟悉的情绪，好像这一切其实都曾经是他的一部分，被他遗忘在了哪个地方，而现在又回来了。

就像是天堂。谭宗明想。

他轻轻地趴到陈亦度身上，让自己的身体和他严丝合缝，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他。

陈亦度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惊醒，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谭宗明压着。

“你回来啦？”陈亦度的声音闷闷的从沙发靠垫里漏出来，见谭宗明没有起来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别动。”

“你干嘛呀？”

“充电。”陈亦度身上那种浸透了阳光的味道充盈着谭宗明的感官，“谢谢你。”

“嗯？”

“我到家了。”

陈亦度被压在下面愣愣地眨眼睛，片刻后，终于笑了。

如果我愚蠢，就愚蠢到底吧，以后怎么样谁又能知道呢。他想。

“起来了。”陈亦度用胳膊肘去顶谭宗明。

“再让我抱一会。”

“可是你好重啊。”

“小家伙，嫌我？”

“诶诶诶停停停，别捏我痒痒肉啊你！谭宗明！！！”

 

日子一晃眼到了九月下旬，天气却一天比一天热，盛夏的余威消散得很慢，迟滞了秋日临近的势头。谭宗明又去了趟德国，陈亦度则整日跟着傅师傅打磨钻石，分开的日子里，两个人隔着6小时的时差，在各自的战场上夜以继日地忙碌着。

几天之后，谭宗明先缓了下来，他得到了周先生的反馈，让自己放宽心。谭宗明终于舒了一口大气，他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家，却在家里扑了个空，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难得起了脾气。一个电话打给陈亦度，小家伙居然还嫌自己啰嗦？真是几天不见欠收拾了！

不过谭总面上倒还保持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不信，陈亦度真的跟嘴上说的一样不想他。直到谭宗明在家里望眼欲穿地等到月亮都爬上了天幕，散着一轮盈亮的光，耀武扬威地嗤笑着他独守空房，他才终于咂么过味儿来，感情猴急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个儿。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这才几个月呐就开始痒了？！

谭宗明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自己活像个“忧愁不能寐”的怨妇，只差瓶酒就能“对影成三人”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真的从酒柜里翻瓶酒出来，一个瘦高的身影就扑过来直接挂在了他的背上，大长腿左右扑腾着去勾谭宗明的腿，谭宗明赶紧反手托住小孩儿。陈亦度在他背后作妖，勾着他的脖子从侧面亲他的脸，热气直接打在谭宗明耳垂上，痒得他一边歪头一边去拍小家伙肉感十足的屁股。

陈亦度盒盒盒笑个不停，黏黏糊糊从谭宗明背上下来，捧着他的大脑袋又要去啃他的嘴。

谭宗明躲开了，虎下一张脸假装严肃道，“还知道回来？”

陈亦度一听他那口气，就知道他在闹脾气，嘿嘿傻笑了两声从包里掏出个丝绒的盒子递到谭宗明手上。

“送礼也没用，不吃这套。”谭宗明挑挑眉，不为所动。

陈亦度又笑着拿过盒子，慢慢在两人面前打开。

是初心。

戒指表面用雾面处理，再辅以星尘加工，将微粒子般极小的配钻铺嵌于整个戒面，散发出暖绒的微光，仿佛缀满了星星的夜空，在幕色中划出美丽的光影。当对戒合而为一的时候，好似浮现出新月之光从细长云缝间洒落而下的美丽情景。

谭宗明眯起眼看了半天，傻乎乎笑成一个一字，然后拿起右边那枚稍小一圈的戒指，抓过陈亦度的手，要往那纤长的手指上套。小家伙下意识缩了缩手，又被他攥了回来，珍而重之地把戒指戴上了陈亦度的无名指。

谭宗明凝视陈亦度的脸，伸出手去描摹他的嘴唇，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一次又一次，来回游移，“轮到你了。”

陈亦度的心砰砰砰地跳着，他拿起另一枚戒指，轻缓地推到了谭宗明的无名指根。两个人的手并排伸着，陈亦度端详了一会，眼睛亮亮的看着谭宗明说道，“还是我的这个好看。”

谭宗明带着了然的笑回望他，身体往前倾，鼻尖几乎碰到陈亦度的鼻子，“我愿意。”

小家伙这下是真真切切的难为情了，直接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

 

仿佛时间静止，宛如天堂降临，神注定要在今夜给予这对恋人绝无仅有的一次恩赐。

月光下，彼此默许的承诺，他和他，想要相互交付今生。

如若这样的夜往后只能出现在梦里，我也愿意将我的一生赌在梦上。

这样的话，你能完全明白吗？关于我有多么渴望与你共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