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灵魂 契约他生

【谭陈】爱情掉在哪里 25

25.

 

陈亦度想过会再见到尹念,但想不到会是自己找的她。

今天商界爆炸性的头条是晟煊疑似易主的消息,配合着短短几天内跌破60日均线的股价,简直是祸不单行。

陈亦度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爆的料。这一次,他们之间连生疏和客套都没有了,他开门见山地问,“是你把消息捅出去的吧?”

尹念拿着咖啡勺在杯子里一顿搅,答得很无所谓,“是又怎么样?”

陈亦度的头微扬起,眼波里是没有收敛过的嘲讽,“我可真看不起你。”

“你先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看看你够不够资格说这种话!”尹念上上下下扫视陈亦度,眼神冒犯至极,唇边的笑容讥诮而刻薄,“真奇怪,像你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居然还有脸待在谭宗明身边!”

陈亦度的表情很漠然,“你不会以为凭这种低级的侮辱就能让我生气吧?”

尹念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陈亦度,又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忽地歪头一笑,“你没戴戒指。”

可是陈亦度的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整个人瘦削又沉静,除此之外任何别的情绪都没有。没有紧张,没有局促,更没有被戳到痛处的恼怒。

“我实话和你说吧,昨天谭宗明没见到曹伯伯,我想着再约他也回绝了,原因是什么你自己清楚。被今天的新闻一闹,那些老家伙绝对是坐不住的,最多两周吧,一旦让反对谭宗明的人得到控制权,他马上就会被赶下台。晟煊是他的心血,我亲眼看他咬牙一点点拼下来的,你既然喜欢他,不会就这样看着他输吧?你离开他,我能保证他和晟煊都完好无损。”尹念说完便笃定地笑了起来,拿过咖啡杯呷了一口,看着对面陈亦度的反应。

陈亦度蹙了蹙眉,“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你爱他?”

“你还不明白吗?我背后有尹氏,手里有能决定他去留的股份,他和我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好。”尹念挑衅似的笑了起来,“只要目的单纯,又何必在乎手段呢。”

陈亦度看着尹念的眼神能称得上同情,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居然会觉得她张扬又自信。如今看来,爱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必须要得到的代名词罢了。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她。

可是,尹念说的也没错,他和谭宗明之间的现实,担不起那么重的承诺。两个人之间若是没有平衡点,任何感情都会变得经不起考验,她的出现只不过让他更早明白了这个道理而已。

他终于坦然接受了心底的那份卑微,卑微不是贬低,也无关身份,更不是失去尊严,卑微只是一种感觉,因为是那么在乎对方的一切。

陈亦度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头看着尹念,口气平静无波,“我考虑好了告诉你。”

 

谭宗明今天回来的居然比平时还要早些。午后三四点的光景,天却阴得厉害,大片的乌云低低地压下来,仿佛盘旋逼近的幽灵。谁都知道即将有场暴雨,但老天故意要掉不掉,憋得人浑身难受。

陈亦度自己喝着酸奶,替谭宗明榨了杯橙汁。谭宗明接过之后一饮而尽,顺了顺嘴,捏着空杯问,“比赛设计怎么样了?最近都没见你忙了。”

“嗯,快好了。”陈亦度接过杯子放在龙头底下洗,嘴唇张了张又迅速地闭上,直到冷水穿梭过指尖的凉意激起一层薄薄的颤栗,他才扭回头问他,“董事会要弹劾你?”

“……嗯。”谭宗明只是眸子闪了闪,旋即随口答道,好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样。

陈亦度看了他好几下,“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这个必要,我可以搞定。”语气里有一丝强撑的硬气。

“老谭,假如…我是说假如……”陈亦度斟酌地开口,“假如让你放弃现在的位置,你愿不愿意?”

“为什么?”谭宗明显然很意外。

陈亦度从没和他主动提过钱方面的事,也没有开口讨要过什么,送原石或是工作室,也是大大方方的收下,不会做出一副扭捏推辞的样子。他身上即有着点恰到好处的市井烟火气,又有种不流连于任何身外之物的潇洒。

所以,他突然问起这个,才更让谭宗明觉得奇怪。

陈亦度心里本就闷了口气,话还不能挑明了说,连忍带急咬着牙跺了跺脚,“我都说了是假如了!”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谭宗明难得的严肃,一双眼睛又黑又深地看向远处,“当初为了投标案,大部分现金和不动产都搭了进去,如今晟煊等同于我全部的身家,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一旦放弃,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可是你还有我啊!陈亦度急得在心里喊了出来。

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拽着陈亦度整个人往上提得双脚离了地,又突然间撒了手,让他登时泄光了浑身的力气。

他果然还是太高看自己在谭宗明心目中的地位了,是吗?谭宗明原本就是那种但凡是想要的、拿定了注意的、认准了目标的,就不会轻言放弃或是为了旁枝末节而分心的人啊。他应该永远像现在这样骄傲到不可一世,而不是从顶端摔下来变得一无所有。现在一切因果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又何苦把这个难题交给谭宗明来选择呢。

谭宗明把陈亦度捞回来面对自己,看进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想要辨识他眼底的情绪。只是自己一看过去,他就撇开了目光,这样的回避让谭宗明忽然觉得害怕,他多希望陈亦度能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最后他把陈亦度虚虚地拢进怀里,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安慰陈亦度还是安慰自己的轻声道,“没事的,会过去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

 

躺在床上囫囵睡到后半夜的陈亦度半梦半醒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下意识摸到身侧又凉又空的被窝,惊得條然坐起身来。谭宗明呢?

他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极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扑面而来的浓烈烟草味呛得他快要流泪。房间里没有开灯,谭宗明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浸在银白的月光里,他蹙着眉,目光凌厉,嘴唇抿成冷硬的一字,咬肌因为用力而微凸,从指尖袅袅升起的烟雾笼罩着他雕塑一样的侧脸。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烟已经快烧到手,却恍然不知。

他们隔着不远的距离,但是谭宗明没有发现陈亦度。他屈起食指弹了弹烟灰,把燃得只剩一小截的烟蒂丢进面前烟头多得快要满出来的烟灰缸里去,然后闭起眼,头往后耷拉着靠在椅背上,喉结不停地吞咽起伏。

或许是因为独自一人,此刻谭宗明身上的伪装溃散如烟尘,整个人透着一种失去控制权后的脆弱,看上去又憔悴又颓废。

陈亦度艰难地挪开步子,轻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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