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灵魂 契约他生

【谭陈】爱情掉在哪里 26

*老谭的毒瘤终于爆汁啦


26.


对谭宗明不利的消息一波波接踵而至,他依旧西装革履举止得体地和那些老滑头们暗暗较劲,但也只有他知道,褪去那些不知真假的笑意,皮囊下的自己已经疲倦得快要撑不下去。

可这些,他尚且能忍受,最让他心寒的,是陈亦度对自己的态度。

他不是傻子,光凭他们对视的时候陈亦度十次有九次撇开眼的样子,他就能觉出不对来。就在这短短一周里,有些既让人寒心又令他恐惧的阻碍悄悄出现在他和陈亦度之间,那引信每天都若隐若现,让人不安。然而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故意装糊涂,两个人好像在为同一件事挣扎,希望它快点爆炸,又祈祷这火药捻子永远烧不尽。

他在心里做了无数种猜想:或许是自己这一阵太忙忽略了他,又或许是小家伙的比赛出了什么问题……总之什么都好,他迫切需要赶快结束这种可怕的恐慌感。

 

谭宗明特地绕了路买了蛋包饭带回家,陈亦度很爱吃那家店的蛋包饭,每次都是嘴里塞得满满当当,鼓着腮帮子卖力嚼,眼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可爱得像只小仓鼠。他盯着副驾座位上的饭盒,心里软软的仿佛飘进一大朵云,有些蓬松的甜蜜,又有些膨胀的满足。

匆匆赶回了家,大厅里却一片空寂,谭宗明放下饭盒摆在桌上,几步跑上楼满怀期待地开了门,“小家伙,来吃……”

出现在眼前的是他根本意想不到的画面:陈亦度正在收拾行李。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谭宗明觉得整个天地都空了,只剩下类似愤怒的情绪在他体内膨胀,就快要冲出天灵盖。

他恍惚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陈亦度的手顿在了半空,他感觉到谭宗明的视线直直地戳在自己身上,几乎快把他冻僵。他不敢回头看,他害怕遭遇冷冰冰的怒目相向。

“说话!”谭宗明不耐烦地催促。

陈亦度依旧背对着谭宗明,语气平稳道,“打包。”

“陈亦度,你搞什么?”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我在……”

“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谭宗明被怒气烧得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陈亦度,一步步朝他走来,然后直接拽着他推到了墙上,砸出嘭的一声响。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谭宗明的手臂肌肉贲张着,像是快把得体的衬衣给撑爆了。

陈亦度咬着唇撇开头不去看他,谭宗明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对自己,他眯着眼瞅陈亦度,可惜这双眼眸里全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强烈的恐慌攫住了谭宗明,他简直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绷紧的喉咙里勉强吐出来似的,“你再说一次!”

微微侧目就能看到谭宗明的两鬓间已经混进了几许白发,陈亦度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前几晚他一个人颓丧地在书房闷头抽烟的样子。他想去抚摸,又想去轻吻,可惜他不能。

陈亦度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睛上,将里头细细碎碎的光统统挡了去,“我们分手吧。”

谭宗明只愣了短短一霎,就直接冲着陈亦度的唇狠狠吻了过去。他一手撑着墙,一手箍紧了怀里的人,又撕又咬的动作毫无温存可言,像是被激怒了的兽类,凶险又残暴的凭借着本能肆意发泄着愤恨。

两个人的嘴唇都破了,血不断从裂口处渗出来。陈亦度很感谢谭宗明此时此刻的蛮横,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眼眶里噙着的泪和鼻腔里不断泛起的酸意归结为疼痛使然,若非如此,他又该怎么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陈亦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谭宗明放开了他。他下颚的线条微微抽动着,眼眶泛红,有些莫名的狠戾,神情在冷漠与愤怒之间徘徊,“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灼在面上的视线刺得陈亦度微微发抖,他赶紧低下头躲避,复又咬咬牙抬起头来,“我们分手吧。”

明明是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声音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虚无,不那么真实。

谭宗明气到极点反而找回些理智,他像在推敲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样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拼命想理出点头绪,好试着解释“我们分手吧”这几个字的完整意思,继而像是一下子领会了似的,表情一瞬间变成锋利的狰狞。

仿佛有双结满了冰霜的手,毫不留情地破开了谭宗明的皮肉,他还来不及承受突如其来的钝痛,那手就往他胸腔里伸去,将自己的心一把攥住了。

谭宗明的视线牢牢锁着陈亦度,如海的双眸里半是静谧深邃,半是暗流汹涌。他的脸阴沉极了,但语气却很轻,声音被衰颓熏得发哑,“……是因为我一无所有了吗?”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陈亦度,还是在问他自己。

陈亦度心里一慌,猛地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是吗?”谭宗明打断了他的话,凉薄地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他四肢冰冷,动弹不得,被迫忍受着胸膛里玻璃般带着酷寒的近乎残忍的一双手,眼看着自己的心在那双手里凝结成冰,然后咔地一声彻底破裂,碎成一片片比玻璃渣更残忍的东西,扎得他五脏六腑都血肉模糊。

谭宗明小时候读《红楼梦》,什么四大家族,什么爱情故事,他统统都不记得,他只记得无父无母无家的晴雯,临死前直着脖子叫了一整夜的“娘”。妈妈这个词,代表的应该是生命最深处血脉相连的温暖。尝尽世间的冷酷和无情独自成长并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这份绝望是由至亲之人亲手施与的。

自己的母亲在父亲最苦难的时候离他而去始终是谭宗明心里不能为人所知的无法触碰的伤痛,这种痛楚夹杂着恨意,化成一种潜伏期极长的病,在他还没理解苦楚为何物时就已经开始侵蚀他。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就没好过,如今诱因一出现,所有的症状便通通爆发,将一切理智吞噬干净。

 

陈亦度感觉到谭宗明肌肉瞬间的收紧,然后他使尽全力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掌指关节立刻破皮涌出血来。他轻松地笑着,仿佛毫无痛觉,绝望而嘲讽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陈亦度。

在遇见陈亦度之前,谭宗明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他还能有机会向一个人交付所有的真心。岁月像是一块块冷硬的石头,早就将他的心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但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打破固化的定律,推翻所有的原则,像是一个甜美的诱惑,让他忘记提防这陷阱一样的喜悦,乐此不疲地沉溺。他都快要忘了,对他来说,幸福从来都是能在转瞬间就被剥夺的奢侈品。一场掷出真心的豪赌,换回的是鲜血淋漓的现实。

陈亦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的皮肉里,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疼。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他却咧嘴笑了起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开始不争气地想:拜托,给我点勇气,再问我一次,求你再多问一次。

然而谭宗明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他淡淡地笑着往后退了两步,语气轻柔又平静,“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有多恨我的母亲。”

陈亦度浑身都僵着,眼神空洞得可怕,听到这句话,失神的双目终于慢慢对焦到谭宗明的脸上。

“你知道晟煊是怎么来的吗?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抛弃我,是她这辈子做的最糟糕的决定。”谭宗明沉冷的嗓音刻薄地响起,“现在,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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