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灵魂 契约他生

【谭陈】爱情掉在哪里 29

*十分理解谭宗明对刘思明的处理方式,但是对于牵涉到母亲的陈亦度来说肯定是没办法保持理性去看待问题滴

*破镜预警


29.


为了赶上圣诞季,近几日费姐和陈亦度他们几乎全都是不眠不休的,好在是量产珠宝而非定制,只是时间紧迫些,主动权还是抓在自己手上的。这日凌晨,曹钟收到了邮件,说AD那边已经确定要采纳陈亦度的设计了。费姐说过,如果这款项链上市反响好的话,会要求他做一个系列,因此陈亦度一开始下笔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整个主题。

——Blind for love,执迷于爱。

有时候怦然心动,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所以爱情的姿态才会如此动人。没有预兆,无从闪躲,被击中,被牵绊,心甘情愿地沦陷,又有谁能全身而退呢。

 

醒过来的一瞬间,陈亦度有些恍惚,右肩的刺痛和僵硬并没有缓解多少,好像自己根本没来得及睡上几个小时。他半眯着眼睛抓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手忙脚乱的接通,听筒那边传来的信息让他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是陈亦度吗?我是附院神内科的值班大夫,你妈妈突发癫痫了!赶紧来医院吧!”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陈母已经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睡着了。她安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岁月和缓又无情地染白了她的双鬓,那一道道年轮留在脸上的印痕让陈亦度的心抽痛得不能自已。陈母的药品被人恶意偷换了,奥沙西泮和甲状腺片偷梁换柱变成没有药效的复合维生素。主任医师说,这两种药选得极微妙,短时间内不会发现异状,但是一旦爆发,伤害将是不可逆的,陈母很有可能会因此失去记忆。

陈亦度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坐了很久,他想不通是谁要这么做,谁会忍心对一个无辜又毫无防备的老妇人下手呢,而且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附院。他要带母亲离开,离开这个暗箭难防的地方。

凌院长出差了,主任医师根本就劝不住陈亦度,他今天就要带母亲出院,态度很坚决,莫名其妙被替换药物让他止不住的后怕。他从储物柜里找出几个无纺布袋就开始收拾起东西,床头柜的最下层收着所有的费用单据和大大小小的化验单,陈亦度从来没有仔细整理过。他顺手抄起一大摞往袋子里塞,又急又乱的情况下,一叠收据啪地掉在地上。在满地杂乱无序的纸张里,一个透明文件夹里的单据整齐得有些格格不入。首页密密麻麻印着许多付费款项,而付款人签名这里,“谭宗明”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纸上。

陈亦度忽然觉得一桶凉水泼下来,他一张张单据细细看过去,先前所有隐隐约约的疑问就全都得到了解答。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新保险政策,母亲便宜得离谱的诊疗费是因为谭宗明几乎负担了全部,他一直都清清楚楚掌控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至亲。

所以,停药呢?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陈亦度忍着满腔的怒火颤抖着手指拨了个电话给谭宗明,对方长时间的无人接听。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天似乎塌陷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他勉强操纵着自己的理智打车到了晟煊的街对面,远远的就看到晟煊门口被长枪短炮围得水泄不通,保安全部出动,一个挨一个连成人墙堵住大门。有愤恨的群众自发拉起了横幅,全是在声讨谭宗明,要他现身,要他出来解释,要他给公众道歉,一时间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谭宗明和安迪彻查了参加投标的部门,发现市场部的刘思明有泄密的嫌疑,他原本就怂也没什么担当,被叫去问话,还没说几句就自己全招了。他本来就不上进,在晟煊混了十几年也只是个部门小主管。前阵子父母患了病到上海求医,刘思明手头吃紧,动了歪心思,将投标案重要数据泄露给了对手。他想干完这一票就离开晟煊,只是交易方是个言而无信的主,先前给了点甜头引他上钩,事成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无奈,刘思明只能在晟煊继续待着,妄想自己做的丑事能一辈子不叫人发现。

谭宗明第二天就让他卷铺盖走人,并且让人在他的资历上注明:盗取商业机密。这是一生的黑,意味着他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到工作,没有谁会愿意聘用出卖公司的人。刘思明被裁后不敢告诉家人,求职又四处碰壁,巨大的压力和绝望兜头砸下来,一时间想不开,跳江自尽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太太居家,孩子年龄又小,农村来的父母跟他们一家挤在一个小房子里,还背着二十多年的房贷,他一死,全家都断了经济来源。刘思明的太太将这事添油加醋地捅到了网上,领着一批记者和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大闹晟煊。

“大家伙都是辛辛苦苦挣一份营生钱,都有老人,有可能还有孩子……”

“一时冲动而已,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有钱人就能随意践踏别人吗?天理何在?……”

 

深秋的午后竟毫无预兆的下起雨来,细细的雨丝密密地斜织着往下掉,晟煊门口陆陆续续撑起一把把黑色的长柄伞来。安保人员拉出了一条警戒线,从中走出一个颇有气势的人拿着高音喇叭对着众人喊话,“各位媒体朋友请上前一步!”

随着一阵躁动,门内慢慢走出一个人,一身黑色西装透着浓重冰冷的距离感和生疏感。人群沸沸扬扬地一哄而上,炫白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明明灭灭地印着那个人端正到近乎严酷的脸庞。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谭宗明在离平地还剩下三四级台阶的地方站定,似睥睨天下的君王冷冷俯视着众臣,整个人阴沉又桀骜,“谁闯的祸谁负责,天经地义。刘思明在出卖晟煊前,就应该想到所有可能的后果。我个人以及晟煊,不会答应刘太太提出的任何一项无理要求,包括所有的人道主义援助……”

谭宗明接下来说了什么,陈亦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心里掠过一丝苦涩,隐隐有荒凉在周身盘绕。明明只是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面对面站着,明明曾经那么真切地爱过,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忽然变得遥远又陌生了呢?

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孤儿,可以毫不留情地对别人的母亲下手,这种无差别对待的仇恨转嫁让陈亦度开始怀疑谭宗明到底有没有心。这个人,从来就是一把锋利得叫人胆寒的剑啊,只是曾经的他甘愿给自己做了一个剑鞘,将锋芒牢牢锁在里面,唯恐伤他半分。而今,也不过是弃了剑鞘,彻底露出寒光而已。他这样轻易就能捉住陈亦度的软肋将他击溃,就像当物距小于焦距的时候,成正立放大的火焰虚像,腾起的气焰烫得他体无完肤。

虚伪,冷漠,绝情……谭宗明这个人,简直让他害怕。

哈哈,他真傻啊。

他真是天底下最蠢最愚昧的人啊。

他竟然相信了谭宗明的爱情!

风裹挟着水珠一个劲往陈亦度的衣服里钻,这冷雨似冰雪,寒意侵染直至指尖。

 

曹钟依稀记得几个月前陈亦度和厉薇薇闹分手的样子,也和今天一样,在街边的烧烤店里叫了一打啤酒自顾自地闷头喝。烧烤店快打烊了,店里昏黄一片,空荡荡的,老板正用气味强烈的消毒水拖地。陈亦度歪歪斜斜地靠在吱呀作响的塑料椅背上,手里提着啤酒在身侧晃荡,桌子上凌乱地摆着好几个酒瓶,多是空的。

“你别喝了!醉成这样!人家要关门了!回去再犯傻好不好?”曹钟扯着陈亦度,无奈他像摊泥一样,根本就提不动。

陈亦度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酒醉的人爱和别人唱反调似的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没醉。”

他是真的没醉,大抵心里藏着事的时候脑子里就像绷了根弦,醉不了。他保证,今天之后,不喝酒,不自暴自弃,换上干净衣服,收拾得简单清爽,认真画稿,按时交稿,把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像没遇见谭宗明前的每一天那样。只是今晚,就让他醉吧,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去关注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他一丁点都不想再听到。

曹钟望向陈亦度,他的视线好像根本找不到焦点,恍惚的瞳仁碎成一片,和厉薇薇分手那天的情形,似乎又不大像了。

陈亦度一脚深一脚浅的出了店门,直接抱着人行道上的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醉,只是胀得难受,胀得心都跟着疼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勒得他快要窒息,和谭宗明在同一个城市里,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待在同一片天空下,于是就连空气和这片天都变成了可怕的毒药。

也许就是这一刻让陈亦度决定彻底放弃那个人,逃离这里,离得愈远愈好,离开这可笑的一切。不知道前路,但是绝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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