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灵魂 契约他生

【谭陈】爱情掉在哪里 31

*没忍住爬上来更一个


31.


“初心”的起拍价是613万,即使早做过心里建设,这个价格也已出乎陈亦度的预料了,这枚戒指绝对达不到这么高的收藏价值,它只是一枚连块像样的宝石都没有的素戒啊。他弄不懂谭宗明到底想干什么,心下却松了口气,光是起拍价就能吓退那些爱跟着起哄的人。果然,当加到八百多万的时候,已经没人再和陈亦度竞价了。

一锤定音前,有人举了牌子,直接喊出一千万的价格,嗓音低沉醇厚,有种独特的禁欲感,能把一切下流的话都说得好像现代诗一样庄重又缱绻。陈亦度反射性地挺直了脊背,整个人都跟着僵了,举牌子的人在自己右后方,而他根本不敢看过去。这把声线他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无数个情潮翻涌的夜晚,这个人都会用鸦片一样的气音在他耳边蛊惑出自己不能自控的昏聩又欢欣的呻吟。

到最后,只剩下他和谭宗明在竞价了,整个拍卖现场沉默又静谧,两个人的交锋,暗潮汹涌。陈亦度鬼使神差地转眼看向谭宗明,对方深邃的目光紧跟着扫了过来,意外的视线接触让他一瞬间像被烫到了似的,闪避着回过头去。

错不了的,冷峻的侧脸,稳重的表情,还有那种胜券在握的气势,谭宗明竟然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可那又如何呢,他根本无法轻易揣测到那个人皮囊下隐藏着的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张旗鼓地拍卖戒指,又公然咬着价格和自己叫板,为什么要设这样的局来逼自己现身?

他忽然就找不到一定要拍下戒指的意义了,他们都各自在少了彼此陪伴的状况下走过太长的路,也经历过太多的事了,无论他和谭宗明曾有过什么,注定都要消失于无形。陈亦度放弃了竞价,轻轻放下了号码牌,显而易见的,谭宗明拍得了“初心”。

 

拍卖会后是答谢酒会,陈亦度不想参加,无奈脱不了身,这场晚宴不仅汇集了小半个上海经济界呼风唤雨的人物,连那些珠宝界的同行们都来了许多。即使早已习惯这样虚佞的觥筹交错,在他眼中,身边这些人依然如同带着假面的傀儡,笑得谄媚又虚伪。厉薇薇也来了,陈亦度挺惊喜,他们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前几年她去巴黎参加比赛的时候。两人之间早就说开了,做不成情人爱侣,他们依旧是朋友,厉薇薇熟稔地勾着陈亦度,红润的面颊倚着他的臂边笑得花枝乱颤。

在应酬交际的空隙里,谭宗明微不可察的皱着眉,那个人一丝不苟地穿着无尾礼服,身姿俊朗,从腰到背挺直得像一杆钢枪,加上比例极好的身材和相得益彰的高级感,简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七年前的他整个人鲜活得不可思议,眉眼清秀端丽似一汪清澈的泉水,有着与这个纷乱杂世毫不相容的纯粹和洁白。七年后的他平添了许多从容和沉稳,眉宇间透出成熟的气韵,无法忽视的锐利感犹如一柄出鞘的长剑。时间在他的身上沉淀,一层层把他掩在霏霏的雨雪之中,他更好看了。

谭宗明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陈亦度,像记忆,又像潜意识,仿佛就算挫骨扬灰也要牢牢铭记对方的本能。生活总是向前,时间不讲情面,他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绩效轻而易举被自己骗回家的单纯少年了,谭宗明看着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包裹着的人,心酸地想。

 

有人听闻是谭宗明以天价拍下了DU的戒指,殷勤地想给两人牵线搭桥,那人的手朝着陈亦度的方向轻轻一指,谭宗明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跟着他朝着会场另一头走去。

感觉到有人接近,陈亦度微微侧过头去,仅仅一刹那的怔然后便恢复如常的神色,轻轻颔首和谭宗明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钱总。”

钱总和DU集团只有过一次不值一提的合作,但为了巴结谭宗明,也就顾不上磕碜这点拿不出手的交情了,只管拼命和两人套近乎,替他们相互介绍对方。

陈亦度面无表情,眼神波澜不兴,礼节性地伸出手来,“谭总,初次见面。”

谭宗明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着痕迹地挠了挠陈亦度的掌心,“度总,好久不见。”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进一步的交流,几个人带着不知真假的笑意朝谭宗明围了过来,短短几句他心下便已了然,是为了新城开发区的案子,这也是继七年前晟煊输掉的投标案后最大的土地开发案。谭宗明朝陈亦度微微欠了欠身,转过头去和别人攀谈起来。

猩红色的酒液流淌在透明的杯壁上,像是贪婪的暗光,此起彼伏的碰杯声,像是约定好的交易落了听。谭宗明被一身精致的深蓝色礼服衬得十分夺目,正优雅地与旁人推杯换盏,就算别人仰头把酒喝完他也依旧滴酒不沾。他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举止落拓又不失得体,笑容礼貌商务得无懈可击,内心却叫人窥探不到分毫。业绩也好,股价也罢,甚至是地位和声誉都算不上第一位,谭宗明真正看中的,是那些人与他们的后台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也正因如此,他才尽全力耐下性子去应承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

钱总艰难地靠着脑海里有限的交集制造话题,而陈亦度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平和应答,进退自如,至于一些不想说的,就拐个弯巧妙回避。从头到尾,他都好像没有看见谭宗明一样,可是目光深处细碎的裂缝,却泄露出内心的万丈波澜。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将自己打磨得圆熟老道,职场内外,人前人后,他也有了两张不同的面孔。可是谭宗明却好像丝毫未变,他还是那么英俊,刀削斧凿般鲜明立体的五官,深邃得像口古井一样的眼神,还有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冷漠感。

陈亦度咬住嘴唇,淡淡的苦涩蔓延到舌尖。如果这些年可以分为“认识彼此之前”与“认识彼此之后”,那么这个分隔标记后的七年与他们而言都是空白的。时光在背后不由分说地推着人往前走,如今仅仅一步之遥,却像是触不可及的两个时空。那些曾经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可即使这样,为什么还会期待着那份被他拥抱的温暖,为什么还要幻想着不顾一切地再爱一次?

 

和另一个公司的副总闲谈几句之后,隔着沸腾的人声和绰绰的人影,谭宗明已经搜索不到陈亦度了。还要如何拼命把那个人留在视线范围内,才能让他不再悄无声息地离开呢。

似乎是想暂时离开寻个清净,谭宗明对着一旁劝酒的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身体欠佳,简单同众人道了个别,转身朝门外走去。因着身份地位的关系,没人会强行拦着,反正即使主角不在场,也丝毫不会影响众人玩乐的兴致。

 

谭宗明开着车,压着速度远远跟在陈亦度的身后,看着他迈着长腿沿着马路边慢慢走着,被礼服勾勒出的背影甚是好看。这样的场景和记忆中的逐渐重合,七年前,陈亦度最后留给他的背影也是这样:身形颀长单薄,脊背挺拔孤傲,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又决绝。

谭宗明就这么看着,仿佛眼前的每个画面都在和过去勾缠着牵出一摞摞依稀可闻的往事,让他一时辩不清今夕何夕。七年了,他成熟了,也陌生了。

谭宗明脚下带了把油门追过去,直接开到陈亦度身边,摇下车窗,“去哪?需要我送你吗?”

他一开口,陈亦度就应声转头,还没来得及设防的眼神是谭宗明再熟悉不过的样子,无辜又疑惑,像只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

“上车,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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