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灵魂 契约他生

【谭陈】爱情掉在哪里 35

*莫凡上线了呀,你们懂的


35.

 

直到谭宗明接了个电话,替床上一直躺着的人掖了掖被角,又拭了拭额头的温度,最终不放心地离开后,陈亦度才缓缓睁开了眼。昨晚的一切并不是全无印象,哪怕最疲倦时烧到不知是梦是醒,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的人,是谭宗明。

他仰躺在晨光里,回忆起七年前的点滴,和方才谭宗明的掌心停留在自己手上的温热触感。他记得这个触感,甚至可以记起曾经这双手抚摸过自己肌肤每一寸时的感觉,那如烫如灼的掌心是如何从腰际缓缓滑落至大腿,点起自己年轻身体里燎原的火。

不敢睁眼,因为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假装昏睡,脑中却一片轰然。谭宗明妥帖细致的照顾,让一股温暖又酸楚的热流涌过心口。如若再睁开眼,见到那人眼里翻涌着的万千情绪,他还能云淡风轻地假装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吗,还能理直气壮地告诉谭宗明,我和你,再没有可能吗。

所以绝不能再错下去,昨晚突如其来的一切只是一次意外的失控,到头来全部都会化为乌有。这个人曾经多冷酷,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两人间破镜重圆的可能。过去拥有而如今不再,旧时光早已去不复返。

敲门声突然响起,陈亦度反射性地抓住被角,把头埋进被子里负隅顽抗,然而敲门声依然继续着,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谭宗明一声混蛋,掀开被子愤然起身,眼前忽地一黑,身体就跟着晃了一下,他撑着墙稳了几秒,缓过来后直起身,尽可能气势十足地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陈亦度目瞪口呆,“……妈?”

 

疗养院装修典雅的休息室里,陈亦度和莫凡坐在靠窗的圆桌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整晚空腹外加高热刚退,饶是陈亦度身体再好也有些支撑不住,他点了份艇仔粥,也不管还冒着热气就吸嗦着往嘴里送,吃得满头大汗反倒畅快了些。

莫凡看着他埋头唏哩呼噜的样子,搅着面前的咖啡问道,“我把咱妈一起带来,你不会气我了吧?”

“怎么会呢,莫凡哥。”

“那脸色这么难看,又是因为谭宗明?”

陈亦度咀嚼的动作一滞,像是埋藏着的秘密突然被人窥见似的,莫名心虚起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还不了解你,表面上越是平静,这心里啊越是波涛汹涌的,刚才那副死样子,心里面都海啸了吧?”莫凡颇有兴致的一笑,“怎么,拍卖会上见到他,又不忍心了?”

“没什么不忍心的,这么多年,早放下了。”

“别瞒我了,今早铺天盖地的全是谭宗明一掷千万买下‘初心’的新闻,你DU大设计师的身价可又涨了。他这样卖力帮你宣传造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旧情复燃?”

这下陈亦度动作没停,但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没有,你别胡说。”

“得了吧,你就是嘴硬,我可好心提醒一句,这些年他是怎么伤你的,你没忘了吧?”

“……知道,同一个坑里不会掉两次。”陈亦度脸上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落寞,“好了别说我了,你呢?怎么想到过来,还把我妈一起带来了。”

“辞职了,问tiffany要来了你的行程安排,想着你离开的几天里先去看看咱妈,我和她说起你回来,老人家非要跟来。你放心吧,一路都是我安顿的,刚问过医生了,一切稳定。”

“对你,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亦度这话是真心的,若别人这么做他铁定是要翻脸的,可是对莫凡,他百分百的放心。两人相识要追溯到陈亦度去法国的第二年,在拳击俱乐部逐渐熟悉后,他们关系一直都不错。莫凡对陈亦度的母亲颇为上心,如今住着的疗养院也是他用自己的人脉帮忙联系的。有时候陈亦度甚至觉得他简直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周到妥帖,后来又想着,或许是因为莫凡从小父母双亡的缘故,故而才如此渴望亲情吧。DU集团一路走来的大小的风浪,他也多次参与帮忙支招,收束间是风投师特有的快狠准,陈亦度打心底感激他。

“行,我这一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办,你吃完了就上去陪陪妈,我先走了。”

 

照顾到母亲的身体状况,陈亦度暂且搁置下了回法国这件事。老人的情况的确很稳定,医生甚至提议若是条件允许,希望陈母能在这里长期居住,熟悉的环境与人和事对她的恢复出乎意料的有效。

他带陈母去看过曾经一家三口短暂蜗居过的家,那原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石库门弄堂,如今却因着沧海桑田的变化逐渐消失在岁月的洪流里。已经是修缮过的样子了,却依然掩不住它的简陋,在黄昏时分更是显得颓唐,路面部着大大小小的浅坑,黑铁栏杆生了锈,院里的夹竹桃映着山墙裂缝里倒长出的稀疏绿苔,吴侬软语在积满油垢的厨房后窗此起彼落。

曾经相熟的邻里早已搬的搬,迁的迁,可是陈母在这挤挤挨挨的狭窄巷弄内看到了繁花似锦的流金岁月:晾衣竿上随风飘动的衣服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灶间呲啦作响的油烟伴随着陆续亮起的如豆灯火在家家户户弥散,群鸽在落日余晖里盘桓两圈又咕咕地叫着振翅回巢,隔壁家的老张喜欢打着赤膊在天井里用铁盆往身上浇水祛暑,楼上老李家的皮大王玩得满身泥巴回来被老李拿藤拍追着打。还有二楼临街的窗畔里印出的三个人影,那个男人爱喝自己亲手煮的甜羹,那个男孩爱吃巷口烧饼摊的油条,那里有最市井质朴的烟火气,那里是她的家。

那一刻,陈母空洞的眼里忽然荡漾起一阵春风,是这七年来从未有过的神采。

 

陈亦度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疯了,已经过去了十来天,可当他闭上眼,所能想到的还是只有谭宗明,全部都是他。企图封印一切的感官,可它们却那么不听话,失控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喧嚣着自己徒劳的挣扎。他深吸一口气,连忙随手抄起一边的文件,像个即将接受测谎的人拼命藉由些别的什么好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意。

接到老严电话的时候,陈亦度的脸上写满了纳闷,老严直言是问傅老要来自己电话的,说谭宗明已经三天联系不上了,也没去公司。安迪和包奕凡在马代度假,他自己驾着哈雷大弹簧浪在川藏公路上,一时半会大家都回不去,能不能请他帮忙看看。

只是三天没去上班而已,陈亦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斟酌着想要拒绝。电话那头的老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是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谭宗明都处于高负荷工作的状态,睡眠质量每况愈下,到后来整宿睡不着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晟煊,让秘书去买一种炭烧味道的酸奶,也不喝,就只放在面前死盯着看,一看就是一整天。

明明不是听不出对方言语中明显撮合的意味,明明应该问得再清楚些,可是来不及了,内心强烈的渴望抢在理智前答应了下来。得到陈亦度肯定的答复,电话里传来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

挂了电话的老严重新戴上头盔,扭把轰着油门扬长而去,呼啸的风声掩去了他闷在头盔里一串绷不住的笑。两个又倔又硬又别扭又矫情的人,可不就得自己来搭把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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