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

*不知道在写点什么，这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憋…了……没脸，遁走

40.

莫凡递给陈亦度的，是一张密密麻麻印了好几个不同电脑ip的清单，登录点大多不一样，但底下那个新的地址，最后一次登录就是爆料陈亦度涉嫌抄袭的帖子。人也顺藤摸瓜查出来了，叫康星，一直都在晟煊一个基本上算是吃闲饭的部门里待着，三年前突然离职，赶着DU集团迁回上海后的第一波人事招聘里混了进来。

“抄袭这件事对DU品牌的影响太大了，我不拿职业投资人的身份和你讲道理，我以你哥的身份提醒你，你有义务也必须要对你的股东负责。利润、成本、现金流、增速、客单价、平米贡献率，这些看似无聊的数据还是有意义的，股东们不会关心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到时候拿不出漂亮的财务数字，你这个董事长是过不去的。”

陈亦度颓然道，“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

“你以为自己的一往情深能够打动他吗？这样只能暴露你的弱点，让他更容易治你于死地。”

“我说了我不要知道！”陈亦度出口的话又急又怒，嗓音都有些劈了。

白色的凯迪拉克蛰伏在拥挤的市区高架，刚下了外环就像道闪电全速飞驰在空旷的公路上，陈亦度手握方向盘，双眼发直，两边的风景被他远远抛下，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让他只想逃离，逃去一个能够忘记一切的地方，但是他找不到。直至差点开过双黄线驶到对面车道，陈亦度才猛打了把方向盘，一脚刹车踩到底，歪歪斜斜撞停在隔离带上。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买辆跑车，他现在需要那种绝对快的速度点起浑身的血液和愤怒，好让它们一起燃烧殆尽。

其实，也不是接受不了真相的残忍，因为过去的几年里，他早已见识过那人有多冷血无情了。成立DU的第二年被爆出钻石以次充好证书造假，莫凡多方斡旋努力下才查出是被人栽了赃，第三年打算扩容，赞助商又忽然撤资……一桩一件都和这次枫丹转投永华以及污蔑他抄袭的手段如出一辙，每次都留有余地，并不给予致命一击，却让他费尽心力才能绝处逢生。

谭宗明说过，晟煊的由来源于他对自己母亲二十年如一日的浓烈恨意，而他蕴藏着仇恨的毒牙在七年前两人决裂时就已经咬破了陈亦度的脖颈。但他始终抱存幻想，如果自己有能力站在谭宗明的身边，就不会再为了任何别的事而被迫离开他。这些年来，每每回想当年的决定，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后悔过，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别的选择。谭宗明的光环于当年的陈亦度而言太过耀眼，如果他不能势均力敌地和他并肩而立，而是一直被护在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永远得不到平衡，他也无法从内心真正接受这份感情。

近郊的平和与宁静让天黑得比城市要快，陈亦度拢紧了风衣半靠着车门点了根烟，却只是用牙齿咬着，任由微红的火星随风朦胧闪烁在寂寥的夜色里。他许多年没有来过这儿了，疯长至半人高的杂草将他隐在黑暗里，除了偶尔有凉爽的气流飒飒穿过这片荒芜，整个世界都静谧得不像话，这座看过太多也看尽一切的城市现在仿佛只属于他。

陈亦度前所未有的清醒着，他想起重逢后谭宗明无数次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包藏着的有如汪洋大海一样的爱意，想起谭宗明喊自己名字时嗓音里透着从胸腔中氤氲而出的掩饰不住的深浓蜜意，这是无法伪装也骗不了人的情感。无论是商场上培养的直觉，亦或者是内心深处的期待，都让他不能相信谭宗明会在七年后这样做，也第一次对摆在面前的事实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亦度打电话给莫凡，无人接听，再打给tiffany，不在服务区。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像暗红烟头上的烟灰倏忽飞散而去，似乎无迹可寻，但又确切地在漆黑潮湿的空气里模糊地一闪而过。陈亦度目光幽冷地眺望着远处，最后拨给了曹钟，仔细嘱咐了几件事，启动车子滑进阴暗的夜色里。

应付董事们的苛责和记者们难堪的提问的几天里，谭宗明来过电话，避重就轻地问了几句，陈亦度只答公司有事，谭宗明再问，他就说自己能应付。模糊似乎是两个人当下最准确的关系，再进一步就会跌进去，再退一步就什么都留不住。

被爆抄袭的原稿依旧没有下落，陈亦度记得当年曾带给费姐见过，他决定去AD找费姐碰碰运气。

只是关于画稿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费姐的消息就先让陈亦度愕然，“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这根本不重要，况且我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费姐十分无奈地耸肩，“AD是否背靠晟煊与我无关，公司的运作是管理层的事，在我眼里重要的只是你的设计。我想这可能也是谭宗明故意隐瞒真相的原因吧，如果大家知道AD是他的，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几乎会抹杀掉你所有的努力和才华啊。”

陈亦度一下子就哽住了，各种情绪排山倒海，郁结在心口，堵得他发疼。

老严似乎对他的来电一点都不意外，和陈亦度说了许多：当初谭宗明虽然稳住了晟煊，却过得很辛苦，包奕凡对包氏没有实际掌控权，一切都是他父亲说了算，所以他不得不签下极不平等的条约来换取包氏明面上的支持。在永井集团和董事会反对派有意的打压下，谭宗明初期是很缺资金的，车子、房子、店面还有股票等全都换成了流动资金悉数投入到项目的运营以及和永井的价格战中。佘山的别墅估计是当时谭宗明手里剩下的最值钱的不动产了，可他却没有卖掉，也没有缩减半点AD对陈亦度设计的宣传经费。

“我告诉你这些没别的意思，当年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老谭他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愿往外说，老爱憋心里头一个人琢磨，今天算我瞎做主和你多说两句。他这么多年真挺不容易的，也只有你能让他开心了，如果是因为误会，那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