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会专心致志码这篇,争取早点完结
5.
轿车在湿滑的鹅卵石路上飞驰,终于在几十分钟后驶入了码头。
深蓝色的海水周而复始地拍打着防波堤,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停泊在不远处的游艇甲板上,何伯面朝一郎的方向恭敬地站着。
周凯把车停在仓库旁,转头看一郎,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到了。”
一郎尴尬地咳了一声,刚想去解安全带,忽然被猝不及防地抱入怀中。
不是温柔克制的拥抱,而是紧紧地搂着,仿佛一松手他就会灰飞烟灭。
路灯的灯影洒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蒙蒙晨雾虚化了周凯深得看不见底的瞳仁,“一郎,我很抱歉。”
暖暖的气息擦过一郎颈边的皮肤,痒痒的感觉让他浑身僵硬,还没来得及挣脱,周凯就放开了他,“但是我不后悔。”
散乱的额发下,男人的目光隐忍又专注,一郎不敢再看,推门下车飞快地跑开了。
游艇很快掉头驶出了码头,海鸥成群结队地在海面上盘旋飞翔,水天交界处像是就此被撕开一道口子,泄露出大片微红的天光。
黑色轿车还停在原地,隐约看得到驾驶座上的人正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脸埋得很低很低。
一郎望着他,直到他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短短几小时的船程,一郎又回到了熟悉的家。
一切各归各位,日子平稳而安逸,那惊心动魄的几天,反倒像是个一触即碎的梦。
他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樱花树,春风拂过,花瓣簌簌落落,雪一样落了满地。
一郎想,他或许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周凯了。
可想着想着,心里又泛起一股委屈的惦念。
究竟是当年的樱花开错了时节,还是从初见那天起一切就注定都是错的?
年少情谊,一眼一生,可他那时候那么小,如何能明白什么才是一生呢。
越来越多的花瓣飘落在窗沿,晃得一郎满心烦躁。
要论整个宅院里,有哪处能让一郎静下心来,必是他父亲的书房。
那间屋子自出事后他便再未踏足过,更别提在儿时记忆里,这本就是孩童眼中最无趣的地方。
房里没什么特别的陈设,显得呆板而老气,唯一有些色彩的,是桃心木桌案后的一副油画。
那副油画看似普通,却仿若一道惊雷,砰然炸响在一郎头顶,从心口一路劈到脚底。
他跌跌撞撞跑到画布前,颤颤巍巍举起手,指尖抖抖索索拂过画布每一处,整颗心茫茫地沉了下去。
三层的独栋小楼,日照充裕的露台,开满鸢尾花的后院。
简直一摸一样。
不出所料,画布后面的墙里嵌了个半大不大的暗箱。
一个普普通通的保险柜,密码简单得连何伯都知道。
打开后,里头半毛钱也没,只有一个精致的密码筒。
筒上有八个转盘,每个转盘上有十个数字,打开它,需要一串八位数的密码,有一亿种排列组合方式。
如果强行破坏,筒里的醋酸会腐蚀掉莎草纸,而里面的东西,也将永远消失。[1]
一郎脑袋里像裹了团湿透的棉花,无数道声音在耳畔嗡嗡轰鸣,却一个也听不清。
直到有个声音,鬼使神差地在千万个喧嚣翻滚的声音中脱颖而出,澄澈明晰地响成了一段完整的旋律。
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一个他自己都害怕的念头。
一郎死死掐着雕花筒壁,感觉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太多情绪在胸腔里挤压冲撞,混杂成难言的酸涩感。
他手心滚烫,像烧红的铁块,手指停滞在转盘上不敢用力,生怕那点竭尽全力堆积出来的妄想,再次碎在他面前。
密码盘终于在一郎颤抖的指尖下咯吱咯吱地转了起来。
盘面上逐渐浮现出的数字,对应了《致爱丽丝》第一小节的简谱。
他抓着雕花筒,确认每个数字都转到了指针中间的位置后,按下了筒底的木质暗扣。
“啪”,密码筒应声而开。
[1]原理同达芬奇密码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