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灵魂 契约他生

【谭陈】爱情掉在哪里 34

*长篇大论为老谭洗白

*找了半小时敏感词,结果十分啼笑皆非


34.


出席拍卖会的宾客都被安顿在晟煊旗下酒店的套间里,谭宗明差人送了件自己的风衣来,裹着狼藉不堪的人从车里一路打横抱着上了去顶楼的直达电梯,熟门熟路地进了私心里特意留给陈亦度的采光最好的一间总统套房。

调了温度放满水把人搂着浸在浴缸里清洗的时候,陈亦度迷迷糊糊睁了眼,红着脸蹙着眉扭头不看他,不出声也不喊疼,咬着嘴唇扒紧浴缸边缘小小声地抽气,心疼得谭宗明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后半夜陈亦度开始发烧,昏昏沉沉的几乎没醒过,谭宗明忙前忙后的照料,内心非常阴暗的贪恋着此刻仰躺在大床上的人柔弱又乖顺的样子。

 

心里其实是憋着气的,所以才会昏了神志,几近暴殄的硬来。陈亦度一声不响离开这里许多年,至于原因,谭宗明多少是清楚的,当年尹念的手法幼稚到惨不忍睹,又怎能瞒得了他。所以才砍断了一切和尹家有关的助力,所以才破釜沉舟签了卖身契似的把半条命搭给了包家,等他好不容易趟过一场恶斗,陈亦度已经不见了。他知道这人躲去了法国,却始终没有去找他,初时急得百爪挠心恨得咬牙切齿,浑浑噩噩几天后反倒清醒了下来,终究是自己无用,不够强大,才让不相干的人有机可乘,于是不去变成了不能去。这些年,他完全是靠着对陈亦度的念想撑下来的,没日没夜也不敢停,怕一切来不及,怕他早就忘了自己,怕流年后等来人非事事休。

可当他终于爬上布满荆棘的宝座,接受万民俯首称臣时,陈亦度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不需要亲临其境的,只要打开网页稍稍滚动两下,谁都能知道他谭宗明已然在极峰登了顶,他完全想不到陈亦度这么些年真就忍住了没打听他。谭宗明是偷偷飞去看过他的,在一个权威珠宝大赛上当颁奖嘉宾的那次,一整套的Zegna裹着这人修长瘦佻的身材,气质优雅熠熠生辉地站在高台上,腰背笔直如青松,脸上是淡漠疏离的笑,视线低垂着略过四面八方无数摄影师对自己的朝拜,像朵采撷不到的高岭之花。这个少年已经完全的成长了,浸润了阳光的丰满羽翼展开到极致,终于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光华璀璨耀眼无比。

那他呢,他还会在陈亦度的心里吗。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如今已近三十,成了专业领域里独当一面的权威,大把俊男靓女前簇后拥,成熟得刚刚好的年纪。谭宗明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期待什么,只能陷入无限的猜忌和怀疑里,猜忌到往事成谜,怀疑到否定自己,于是不能去又变成了不敢去。

孤独是件残酷的事,他从十岁起就开始孤独,一晃许多年。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他也有喜忧哀思,也会惊会恼,但多半都是一个人呆着,面上波澜不兴的就自己慢慢消化了。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要他,后来是喝醉酒被撞死的父亲,他习惯了。为什么没人相信也没人在意,他是需要一个家的,一个无论多晚都始终会为他亮起一盏灯的地方,一个拥着便能不再被儿时梦魇困扰得以安然好眠的人。高峰低谷,坚定不移,再大的风浪他都能扛,他需要的只是陪伴和信任,他以为陈亦度会懂,会比其他人更明白。

这么些年,他的感情史仍旧干净到令人发指,无论地位财富还是皮相气度,都不该是这个结果。可他在情事上向来节制,并不是特意拘着,而是实在碰不到谁能让他再起了溺死在这芙蓉暖帐欲海情潮里的心思,一路走来,也只一个陈亦度。是恨过他的,也试过找个别的什么人,男女都好,只要能忘了他。然而肉体的欢愉仅止于肉体,谭宗明依然孤独。这万丈红尘间,一旦爱上了谁,就要不由自主地为他守,为他留,为他泅渡在自己赋予的枷锁里,无法自拔却也甘之如饴。大概自遇见他起,就已迷失了来路吧,哪怕从此只能茕茕孑立,也再不能和别人将就。

尽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份隐秘的情感被涂抹上了自欺欺人的糖衣炮弹,甚至几乎骗过了谭宗明自己,可无数细微的迹象已然昭示了那无法释怀的结局,近乎于条件反射般原始的羁绊深埋进骨血里,牵扯起来就是连皮带肉的痛。也因于此,累累伤痕可以一笔勾销,经年往事能够既往不咎,只求别再让他有另外的人生,别再让他失去他。

于是有多渴望就有多恐惧,这矛盾令他裹足不前,怕时过境迁,怕物是人非,怕他已不再爱他。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总固执的觉得眼见的耳听的才是真的,这世上多的是深不可测的事,若不伸手在真假难辨的裂痕里抓住些什么,要如何分清那如梦似幻的期盼到底是真相还是假象。所以推搡和抗拒让怒意炽烈燃烧直至每寸肌肤,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的态度凝结成尖锐的寒冰捅穿了满胀的恐惧,烧得他无法思考,堵得他理智尽失。

 

天快破晓的时候,陈亦度的体温终于勉强跌回了正常值,谭宗明轻轻拉过他伸在被子外的手虚虚地握着。自己宽厚的手掌依然能够轻易将这双漂亮的手完全包裹,那纤长如白玉的指节上并未像自己的一样留下任何一道戒痕,谭宗明舒了口气,又苦笑了下,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头。

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繁华都市在静谧的黎明里渐渐苏醒,谭宗明对着镜子一样的窗玻璃看了半天,走过去将窗帘阖上,又拢起一室朦胧的晦暗。他打电话吩咐人送来全套的新衣服,是那个熟记于心的这么多年也没变过的尺码,又莫名想起了当年初见陈亦度时的样子,那傻乎乎的小醉汉模样至今依稀可闻。

送衣服的人来了就走,谭宗明连门都没让人进,他将衣服统统收进外头的衣帽间,眼角余光瞥见移门里的保险柜紧闭着,一看就是存了东西的。谭宗明的心里升腾起不可抑制的好奇,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的吞咽,指尖温热带着些微的潮意,犹豫着按下了一串密码。当年陈亦度从手机解屏到银行账号,用的全是自己的生日串号,如果没变的话……不等谭宗明再细细思索,保险柜发出两道锁先后打开的脆响,门跟着一起弹开了。

一条细致简巧的素链,深沉的质感包裹着敛去锋芒的华光,是肌肤相贴着氤氲了许多年的样子。谭宗明将项链握在手心里攥着,贵金属沁着凉意贴着他的手掌,不一会又被捂热。项链的底部垂着一枚铺嵌着微粒的雾面戒指,仿佛缀满了星星的夜空,极简耐看,是最适合彼此承诺未来的古典设计。若是和谭宗明手上的那枚合二为一,就会浮现出新月之光从细长云缝间洒落而下的美丽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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