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

*文笔渣，脑洞脆，缓更了两天，可惜还是卡…文……

 23.

虽早已过了秋分时节，忽冷忽热的气温却总让人产生尚在夏季的错觉，但自然界的生灵万物往往更诚实些，它们不受人的主观意识所支配，一心一意地反映着十月的天气。炎热刺目的阳光开始变得温煦，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甜腻的香，即使是微风也能吹落一两片顶不住枯萎的秋叶，午后不再有喋喋不休的蝉鸣，极度的萧瑟与寂静逐渐取代嘈杂和聒噪。

珠宝大赛的决赛题目也跟着公布，主题只有一个字——爱。

陈亦度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大方向，他想设计一款胸针，用上谭宗明送给他的原石。那颗原石去掉损耗估计最多只能得到一克拉的钻石，可是它没有融蚀，切面干净利落，八条边非常锐利，最重要的是颜色透彻净度顶级。他打算放弃切割直接打磨，虽然相对于原石的损耗是巨大的，但是这样才能得到完美的大块晶体，最适合谭宗明的古典优雅的祖母绿型。

珠宝本身出色与否并不在作品最终的评定范围内，在陈亦度眼里，珠宝原本就只是一种表达情感的媒介而已。他没有戴上自己的那枚“初心”，比起谭宗明戴着戒指明目张胆的宣告自己心有所属，他更喜欢隐晦地去表达感情。把一切承诺与爱意都隐藏在每一次拥抱里，每一个吻里，也隐藏在这颗钻石里。

 

晚上陈亦度回房间的时候，谭宗明已经快睡着了。丢了开发案，晟煊大大小小的部门都要尽快回到既定的轨道去，永井集团来势汹涌，光得到城郊那块地怕是不能让他停手。接连两个案子的失败也让谭宗明发现了许多晟煊内部的问题，但此刻唯有先扛住永井的打压，才有机会慢慢去整顿公司自身的毛病。

感觉到陈亦度的靠近，谭宗明一翻身就把他兜进了怀里，陈亦度大致跟他说了下珠宝大赛的事，意思是这段时间自己很可能会没日没夜忙设计,谭宗明当然乐见其成，他希望他尽可能地向高的地方生长。陈亦度听了这话，圆眼睛里流光溢彩的，捧着谭宗明的大脑袋吧唧亲了好几下。谭宗明把他的手重新又塞回自己怀里圈牢了，两个人裹紧被子相拥而眠。

 

谭宗明喜欢听陈亦度工作的声音，即使偶尔会像今天这样在清晨就被砂轮机的打磨声吵醒。他掀起被子一角，悄悄走到微敞着门的工作室门口，也不打扰他，就这么远远看着。

陈亦度正将一粒生钻熟练地固定在钻磨机上，神情专注地盯着机器，微粒在飞速旋转的钢盘上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光 。他反反复复在放大镜下仔细检视一个个切面，打磨、检视，循环往复。

凉风飘进来吹散了陈亦度额前的汗水，晨光透过泛红的常春藤叶从窗户外痴望进来，操作台旁的木质圆桌上放着他爱喝的酸奶，由于温差而沁出的水珠正沿着瓶身徐徐滑下。

陈亦度将磨好的钻石放在光下，四周的墙壁上都映照着彩虹般四散的光芒，钻石在指尖流转，动人的色彩不断地跟着变幻。

周围的一切都让谭宗明觉得安然，包围着他的是爱人身上的气息，是在这个清晨散发出来的家的气息。

 

在投标案结果出来之后没多久，晟煊高层就状似若无其事地开过几个会，无非就是董事们希望谭宗明能尽快拿出解决方案挽救持续低迷的股价，几个大股东带头支持他，也算暂时稳住了大家的情绪。股票大泄原就对股东的利益有着切身的影响，这点问题谭宗明本不放在心上，可是最近风向变了。董事们言辞间对谭宗明近期几个重大决策的不满越来越重，更有偏激者质疑他对晟煊的领导能力，要求降职拆分谭宗明董事长和CEO的职务，重新任命一位独立的董事担任新的董事长，并立即启动对CEO的弹劾程序，这几乎是要把他这个创始人给踢出晟煊了。

谭宗明沉着脸没说话，但是浑身散发着的怒气里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随意挑衅的威严，他的视线冰冷地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先前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也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安迪象征性敲了敲门，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打量谭宗明，他正低头揉着眉心，看不清表情。她与谭宗明相识多年，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难得看到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颓在转椅上，到底是有些担心。

安迪清清嗓子，问道，“有把握吗？”

“没有。”谭宗明锃亮的皮鞋轻轻点了下地板，让自己对着落地窗的那一面，实话实说道，“我对公司的控制权只占相对多数，一旦反对我的人股份超过三分之一，我就很危险了。” 

如果说人生可以自己规划和掌控，那么谭宗明的前二十年都是遵循着自己脑内推算出的完美公式按部就班地稳步前行着。他的人生距离登顶原本只有一小步了，而最近这桩桩件件的不可控例外接踵而至，全是冲着他来的，几乎要打破他早已习惯了的平衡，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程度的无力感了。

 

有人蹬着高跟鞋，风风火火推开了谭宗明办公室的门，尖锐的鞋跟划过地板，发出高频刺耳的“呲啦”声。

“宗明哥哥！”

安迪对这位大小姐有些本能的反感，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耸了耸肩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谭宗明抱着胳膊转回椅子看着尹念，声音不咸不淡，“什么事？”

“听我爸说董事会在刁难你？我今天约了曹伯伯吃饭，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一定会卖我个面子，宗明哥哥，你也见他一面，他会支持你的！”

曹董事是公司的老股东，和他的一致行动人持有18%的股份，他今天在会上一直没有表态，谭宗明也有些琢磨不透，把他手上的股份争取过来对如今困兽之斗的谭宗明来说是很大的诱惑。他垂下眼睛半天没说话，左手搭在交叠的双腿上，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揉捻着戒指表面。

尹念歪头古古怪怪地看了谭宗明一会，问，“宗明哥哥？”

谭宗明终于抬头看她，眼神平静又幽深，“好。”

 

尹念一离开办公室，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都跟着垮塌了，心中的怒火和愤懑交织成一张无边的大网将她牢牢罩住，她怨毒地想着谭宗明手上的那枚戒指，这简直让她的怒火烧得更猛更烈。

她攥紧外套口袋里的手机贴到耳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它捏碎，“你都听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旋即传来一串挂掉的嘟嘟声。

她心里得意，面上就跟着浮出几分诡异的表情。

陈亦度，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赶紧离开，两个世界的人若是硬要在一起，你只会比现在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