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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今儿个这是第五位妖娆娇媚的舞女挨着明楼身侧了。酒会上的保留节目，一众官僚们的通病。

阿诚皱着眉，默默数着。

 

明楼张弛有度，修养十足地应付着舞女，嘴角挂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不轻浮，但亲密，是个但凡是女人都拒绝不了的微笑。果然，舞女的身子更软了，紧紧贴着明楼。

明楼几不可见的避开了舞女的示爱，满鼻子浓重的脂粉和香水味，熏得他头疼。不知是谁，又想通过给他塞女人这条道，企图劈开明楼坚实的铠甲，妄图从他身上挖出一星半点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阿诚看着明楼对着舞女暧昧的笑，显而易见，是假笑。明楼真笑时，眼角会有细密的皱纹，像轮弯弯的新月。他还知道明楼已经开始头疼了，因为他额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阿诚将这些细致入微的观察统统归结于自己长期的习惯。

他突然有点同情明楼，做个长官真是不容易呢。

 

阿诚放下酒杯，几步走向舞池，在明楼身后小半步的距离停下，倾身向前，在明楼耳侧低声说着什么。下一秒，明楼微微蹙眉，随后抱歉地和一众长官们告别，提前离开了酒会。

 

车上，明楼一坐进车里，一阵香水味就扑了进来，阿诚跟着打了个喷嚏。明楼略微扯松了领带，闭眼仰在后座上。

阿诚一边开车，一边瞥着后视镜，摸不准明楼是不是真累了，想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先生，我方才那样说只是怕您头疼得厉害，想让您尽早脱身，其实这件事明天交给刘秘书拟个稿就行，没必要......”阿诚说不下去了，他待在明楼身边一个多月，第一次觉得自己管太多。

明楼突然睁眼，满目清明，没有半分醉意，他狡黠地看着阿诚笑，眼角爬上了一轮弯弯的新月：“干得漂亮。”

 

 

07.

 

明楼回到酒店，还没进门就开始脱大衣，阿诚忙接过来。明楼急急进了浴室，不一会响起了水声。

 

酒店是一个宽敞的套房，明楼住在里面的主卧，阿诚在稍靠外的次卧。阿诚把明楼的大衣挂好后，便开始准备热水和头疼药。他握着药瓶的手突然顿住了，药片在瓶颈处堪堪停下，思索片刻，立起瓶子把药片倒回去收了起来。看样子，明楼头疼得并不厉害，止疼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能少一片是一片吧。

 

明楼洗完出来，身上带着凉气，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累极了的样子。他的头发还淌着水，半干的发丝搭在眉眼上，英俊又落拓。

 

当阿诚几乎是下意识地拿着浴巾摩挲着明楼的头发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干什么。

他居然在帮明楼擦头发！这简直没有道理，他可是正牌杀手啊。

阿诚尴尬的停下，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颇为舒适的力度消失了，明楼失落地睁开眼：“怎么停了？......刚才我看到你打喷嚏，想着你应该是不习惯我身上的香水味，我闻着也晕，只想快点洗掉，水还是冷的，洗得急没顾上擦头发。”

明楼扬了扬下巴，把自己脑袋往阿诚手里送：“你帮我擦干吧。”话说完，双眸一瞬不瞬看着阿诚，窗外的星光点点，全都洒落在明楼的眼里。

阿诚愣了半晌，紧抿着嘴，点了下头，没再说话，继续帮明楼擦拭。

他自有一双巧手，现在这双手，在给明长官轻揉太阳穴，明楼的呼吸渐渐平顺。

 

阿诚手上动作没停，侧头看向窗外，月色虽然明亮，却依然阻挡不了满天的星光。他垂眼敛住眼里转瞬即逝的光，沉默不语。

 

他杀人，从不问为什么。接收指令，执行命令，仅此而已。他是孤狼手下最好的杀手，没有叫她失望过。

今夜，看到明楼那双落满了星光的眼睛，他第一次想问问孤狼“为什么”。

想到这双星辰般的眼睛有一天将变成无光的墨黑，他竟无法想象自己对着明楼扣动扳机的样子。

 

片刻过后，阿诚晃晃脑袋，严肃认真的鄙视了自己。

星辰般的眼睛？杀手最不需要的就是煽情又多余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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